北京治疗白癜风的医院哪家最好 http://m.39.net/pf/bdfyy/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杰夫·戴尔的话……你大概很难找到这个词。他的作品题材太广泛:爵士乐、战争、摄影、电影……而几乎每一本书中都同时混杂着虚构与非虚构的元素。这构成了他的文字独有的魅力,同时也让他成为一个难以被归类、难以被定义的作家。
三月,杰夫·戴尔来到中国,同为作家的许知远采访了他。许知远坦言:“我的习惯性紧张因为对面是他,更为加剧”。杰夫·戴尔言谈间保持着一贯的“絮絮叨叨的英国式幽默感”,他们谈写作、谈旅行、谈网球,也谈新兴科技的影响、英国人的性格特质、特朗普就任的变化。同样向往散漫与游荡的两位作家,会带来一场怎样的对话?
点开访谈视频,
你将会看到许知远非常紧张的一次采访
▲许知远和杰夫戴尔的“闲聊”
“你怎么看这部片子?”
我指着手中《昆西四季:约翰?伯格的四幅肖像》。在封面上,是白发伯格线条清晰的侧脸与扭过头来的蒂尔达·斯文顿,那个消瘦、冷傲的模特与演员、以及这部片子的导演。
“实在太难看了”,杰夫?戴尔脱口而出,“这很做作……让人觉得难堪、尴尬”。
我没追问具体原因。这一切值得理解,伯格是杰夫?戴尔的智识上的英雄,鼓励他踏上写作之路的人物。他人的诠释总显得过分轻薄,更何况是来自一位女演员,不管她显得多么与众不同。倘若做一个恶作剧式的类比,就像是范冰冰拍了一部关于木心的片子,请陈丹青对此作出评价。
我与杰夫?戴尔的访问发生在一个下午。他仍在时差的疲倦中,傍晚的啤酒尚未到来,我的习惯性紧张则因坐在对面的是他,更为加剧。他过着我渴望的生活,一个多年来的世界游荡者,他的敏锐观察力则让我叹为观止,更重要的是,我怕自己抓不住他那絮絮叨叨的英国式幽默感,这是他那些迷人作品的关键所在。
最终,这变成了一场东拉西扯的闲聊,而且在我的情绪逐渐兴奋时,他突然说,他觉得自己太累了。
撰文丨许知远
(下文为完整访谈文字)
许:我有点紧张。
杰夫:是吗?
许:是啊。你在各种杂志写了那么多文章。
杰夫:我看了你的书店、杂志。看上去很不错。我很喜欢。
许:是的。我们试图做像《巴黎评论》那样的杂志、城市之光书店这样的书店。还记得你三四年前在我们书店的座谈吗?
杰夫:当然。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夏天,天气很好,也没有污染。现在这样的空气污染情况是正常的吗?
许:是正常的,甚至比过去还要轻一些。两三年前严重得多。那么氛围(mood)呢?你作为一个敏锐的观察者,你觉得这个国家、这个城市的氛围如何?
杰夫:我觉得我的回答很俗套:这里很有活力、很棒。
许:看上去不错。
杰夫:所以你的工作是杂志的编辑,还是整个公司的老板?
许:整个公司的老板。但我是个很糟糕的老板,可能只是假装自己是个老板。
“人在二十出头时候的生活多么棒呀”
许:还记得伯格去世的时候,你给卫报写了一篇短小的文章?
杰夫:是的。
许:你说伯格带你去了个酒吧,你们谈论了什么呢?
杰夫:他问了我很多问题,很典型的他会做的事情。
许:那时你是二十多岁?
杰夫:对,二十出头吧。人在二十出头时候的生活多么棒呀。即使当时觉得自己很惨,回望的时候还是觉得那很棒。
许:你经常怀念自己二十多岁的时候,或者说是年轻的时候吗?
杰夫:是的。我很喜欢教书,在给二十多岁的学生上课、帮助他们获得知识的时候,我感觉自己也变年轻了。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接受教育的时期。
许:我觉得好热。
杰夫:真的吗?
许:可能是因为当你可以与自己非常仰慕的人会面的时候,就会觉得很紧张。
杰夫:不,不,这是在调戏我。
许:你遇到约翰·伯格的时候也有类似的感觉吗?
杰夫:是的。但我更多地是抱有尊敬的心情,那时我比现在的你年轻得多。
▲约翰·伯格(-),英国评论家、小说家、诗人。代表作有《G.》《观看之道》等。
许:当你回望三四十年前你们初次相遇的情形,你觉得他给你带来的最大的影响是什么呢?
杰夫:这只是闲谈,还是我们已经开始(访谈)了?
许:我们已经开始了吧。
杰夫:啊,已经开始了吗?我还以为我们在闲聊呢,那我得努力表现得聪明些了。我没有意识到我们已经开始了。
许:(让我们回到)伯格对你的影响吧。
杰夫:他对我的影响太大了。首先是,他让我认识到还有这样的写作形式,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写作空间,即批评、虚构、文化评论、叙事的组合。并不是说我直接模仿了他,而是他真正让我意识到了这种可能性。我会说这是一种文体上的启发。
在年,那时我二十六岁吧,我遇见了他,这感觉非常奇妙。他是我所遇见的第一位厉害的作家,我敬佩他胜于任何其他人。他是一个这么棒、这么伟大的人,而我们成为了朋友。我觉得自己很幸运,因为那是我第一次与文学的伟大、人性的伟大产生关联,人性的伟大通常会走向伟大的反面:一个人拥有人所能拥有的所有优秀品质。
许:他会给你带来影响的焦虑吗?
杰夫:不,完全没有。
许:为什么呢?
杰夫:“影响的焦虑”(anxietyofinfluence)是哈罗德·布鲁姆的观念,这对学术界而言或许很有吸引力,但我从不认识哪个作家或者艺术家真的感受到过这种焦虑。我的朋友乔纳森·列瑟(JonathanLethem)曾经提出过一个词叫“影响的狂喜”。就我所知道的而言,我不认为任何人曾经经历过所谓的“影响的焦虑”。但我从不觉得我需要杀掉影响巨大的“精神之父”,或者做任何类似的事情,这部分是因为我们的风格很不一样。从我三十五岁左右的时候开始,也就是过去差不多二十年间,我已经不觉得他对我有非常直接的影响。我已经发展出自己的特点,不再需要通过“杀死”其他作者来找到自己了。
▲乔纳森·列瑟(JonathanAllenLethem,-),美国小说家,代表作有《布鲁克林孤儿》、《孤独堡垒》等。
许:那么对于伯格作品中比较“重”的部分呢?他总是对各种事情有着道德考量。
在这方面你们不太像,为什么呢?
杰夫:因为我是我,他是他嘛。
许:但你不会被他吸引吗?
杰夫:作为读者,会。但作为作者来说,有很多东西是超乎你的控制能力的。从风格上来说,那不是我的风格。伯格永远不会成为一个好玩的作者,但我越来越想写好玩的东西。这是我们在感受和写作能力上的不同。当我还年轻的时候,我想尽量像他一样写作,但对我来说他最大的影响,是让我拥有写作许多不同话题的自由,而不是仅仅